“What‘s Next三十乘三十創意展”4月8日至5月25日在華·美術館舉行。展覽以香港設計師、藝術家又一山人(黃炳培)30年創作歷程為線索,邀請30位來自中國內地、香港、臺灣及海外的創作人,包括設計師、藝術家、攝影師等,圍繞“What’s Next”這一主題展開多重對話。
設計除了服務功能之外,它的社會價值和能動性如何建立?這30組跨越平面、建筑、服裝、攝影、電影、音樂、雕塑、裝置、花道等范疇的作品,除了立體呈現創作人對于自身和生命的認知以外,也帶出了種種現實的困惑和未來的期許。現實的困惑在于設計師對社會責任的承擔仍然處于小眾狀態,至于未來,文化批評家指出,除了拿獎和逐利之外,設計師應更主動介入社會改良。
一個人與三十個人的創意唱和
又一山人策劃這個展覽花了三年時間,他說做這次展覽一來是對自己30年的小總結,另一方面是覺得,21世紀創意圈里面,包括藝術創作、文字創作,它們的將來是怎樣的、創作人的身份、創作的方向等等,還有很多思考的空間,有拋出問題的必要。他請來了30位自己很尊重的創作人,包括前輩、同輩,以及很多新力量的青年創作人,大家一起展開討論、談話之后,由每個創作人交出一個作品。所有創作人的看法和理想是怎么樣的,他們的創作意圖、目的、價值觀都會從這個展覽傳遞出來,給大家作為借鑒和參考。
華·美術館三層樓分別是三個不同部分的主題———“社會”、“理想國”、“時間:生命”,30位創作人通過各自作品表達主題觀點,又一山人也會挑出一件自己的作品與之對應。例如,在一樓展出的“社會”部分中,主要表達創作人對生活見聞、社會現象的思索,其中臺灣雕塑大師朱銘的新作《立方體》,闡述“人類創造立方體,卻被立方體所框”的命題,反思“人與人之間”、“人與自然之間”的互動關系。又一山人則回應網站互動作品《無網之災》,2010年冰島火山灰事件,導致網絡、交通停運,通訊中斷,觸動他感嘆———現代社會網絡嚴重侵襲乃至支配著人類的生活和意識形態。
又如在三樓展出的“時間:生命”部分中,有此次展覽中唯一的一件以合作方式實現呼應的作品《再生·花》,日本無雙真古流花道的傳人珠寶,在日本地震與海嘯的突襲下,堅持與又一山人共同創作完成。作品的原材料都是凋零花草、枯枝敗葉,追溯花道回向自然、回向人間的本源精神,同時也表達了對于日本重生的期待。
據悉,“What‘s Next三十乘三十創意展”結束在華·美術館首站展出之后,還將開展高校系列演講活動,并于7月6日至8月9日在香港港島東舉行展覽,隨后或將巡回亞洲其他地區。此次活動將通過對談、展覽、論壇、出版物及公眾推廣等多種形式延伸。
利益心在阻礙設計師承擔責任
圍繞“What‘s Next”主題,4月9日在華·美術館還舉行了一場學術論壇,由歐寧擔任學術主持,邀請StefanSagm eister、馬可、林偉雄、黃國才、李德庚等參與演講和討論,其間關注度最高的議題,涉及創作人的未來和對每個創作人影響至深的社會圖景的未來。
又一山人在接受南都記者采訪時總結,創作主要的方向有四個,一是商業,二是文化歷史或者私人感情,三是以社會作為話題和內容,四是表達社會的價值觀、社會的方向。他自己這30年的創作經歷是從“一”走到“四”,而作品的價值和重要性是從“四”走到“一”。他說,每個創作人都有自己的選擇,并非一定要一二三四走過來,但現今的華人創作圈,對創作的意義并未很投入地去關心,這是一個遺憾。西方社會早在十年八年前就開始探討怎樣通過設計去回報社會、提升思維層次,“我覺得很有必要把這個話題打開,一個人的聲音和力量不夠大,那就多請一些人來共同發聲。”
空間設計師和文化批評家、中山大學教授馮原說,設計師的當下身份和傳統身份是由設計師的社會位置所決定的,今天的設計師是現代社會中產生的新階層,與中世紀的工匠相比,不僅擁有專業技能,更擁有獨立的價值觀,并能通過改進這種價值觀來推動社會的進步。只是,從體制上來看,設計師必須為委托項目提供專業服務,于是導致了兩難困境———一方面,設計師不得不滿足委托方的需求,以獲得服務報酬;另一方面,設計師又應該或必須以創造新的觀念為己任。要么投機,要么有風險,就得看他處在設計圈的哪個層面上。馮原表示,這樣的博弈已經持續了近百年了,未來還將持續下去。但是,在足夠長的時間條件下,一定是風險策略戰勝投機策略,因為“只有創新的設計才是好設計,才能為社會帶來更大的效用”。
深圳平面設計師協會副主席曾軍則認為,不應該用純藝術、純商業或者純社會等單極思維來界定設計師的工作。他強調,設計從來就不是為了進美術館而產生和存在,它的意義就在于通過各種途徑進入社會和人的生活、為人服務,促進和影響人們觀念的更新和改變。設計本身就帶有價值觀在其中,只是我們很多的設計師沒有盡到責任或者因為種種原因放棄了責任,只剩下追逐潮流的利益心,“如果不是在工作一開始就想著怎么能夠去拿獎,怎么能夠嚇人一跳,能想清楚人的根本需求,想清楚設計的本義,想清楚人與自然、人與社會的基本關系,然后投入智慧,好好解決每一個項目的問題,你的意義就會呈現出來。”
設計應更主動介入社會改良
又一山人在從業30年間,做過廣告創意、設計、攝影、錄像,現在則以“社會義工”的身份參與不同領域的創作,他的作品“香港建筑/紅白藍”、“無常”、“爛尾”等,都投射出將介入社會的堅持。而其他30位創作人,也通過各自的作品傳遞了來自不同背景、年代、領域的社會認知,展現出一個更具有人文關懷的創意愿景,例如香港設計師林偉雄的《SOSOAP手推車》、黃國才的《大鐵人11號》等,無不讓人印象深刻。
馮原指出,以林偉強的實踐為代表的設計師式社會運動,表明了一種未來的方向,即設計師的社會責任感。當下設計師為經濟增長服務,并成功地晉升到雅皮士階層,本身無可指責。但在后現代多元價值觀相互競爭的語境下,設計師將難以安坐在工作室中,繼續為有錢階級生產奢侈品,而必須在新社會條件下考慮和衡量自身的社會責任問題,比以往更主動地介入到社會改良中去,做出更具有普世價值的作品。
又一山人說,介入現實、社會、生活沒有指定的方向和方法,不同的創作人會有不同的演繹。在現實關懷的探索上,香港設計師群體中,林偉雄、黃國才等仍然很小眾,與N G O合作也僅是嘗試之一。他直指目前業界最主要的障礙還是“心態”,比如在4月9日的論壇上,有一些設計專業學生提出了與論壇完全無關的“如何拿獎”的問題,如此功利又怎能指向更大的社會意義?
在論壇上,藝術家、服裝設計師馬可分享了她的做法,提供了如何利用設計平臺激發弱勢群體的主體性,從而達到“扶貧”目的的一種可能。馬可在2006年成立無用工作室,她把自己定義為一座橋梁,把那些最偏遠地區的人做出來的傳統手工藝品帶到城市,展覽、銷售所得的錢再拿回去改善他們的生活。她希望能在農村自身的基礎上,跟當地的氣候和自然條件結合,幫農民找到開創更好生活的一種辦法,也包括思想跟精神上的支援,因為“只有讓他們從民族文化上建立了自信,才能夠真正脫貧和超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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